连续一周的降雨预示着春天的到来,它十分短暂,因此对于北境之民来说,春天也十分珍贵。当积雪融化的时候,农田便开始耕种,矿场重新恢复开采,黑锤堡的一切经济生产活动都必须在春天和夏天完成,否则,一旦秋天来临,气温便又开始低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。说白了,罗德必须抓紧时间,在短暂的春季和夏季两个时节里挣钱,否则,到了冬天,就会面对财政赤字的危险。没有钱,便无法雇佣士兵,城堡便等于是一座死城。所以,这事不能耽搁。
正所谓钱不是万能的,但是没有钱,却万万不能。无论在哪,罗德都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……
“大人,按照您的吩咐,施工队已经找到,他们表示等这场雨结束之后便可以开工。”
幽暗的黑锤堡办公室内,事务官走来向罗德汇报了他的工作进展。罗德微微点头,将早已备好的奖金推向桌子边缘,示意手下拿走,拿了钱好办事。
修路计划是罗德一早就制定好的,想致富,先修路,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真理。作为在红旗下成长起来的一代,罗德不会忘记这些念了上千遍的真理教条。当然,实施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,修路建设也是一门学问,黑锤堡地处北境荒原,没有闲置的劳动力,就算有,这些人也不会修路建房子,愿意来到北境的,大多是一些难民,在王国首都或者大城市生存不下去的人,破产者,流浪者,难民才会愿意来到这里。要从这些人当中找出能工巧匠,可谓艰难。因此罗德才要去找施工队。
而这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。找好施工队,还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到这荒凉贫瘠的北境来工作,要知道,修路不像其他工作,有些大路的修筑甚至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修完。而且,要施工队在荒凉的地区生活那么长时间,许多人是不愿意的。没有酒馆,没有女人,生活索然无味,除非提高雇佣价钱……而罗德给手下的这笔钱,便是用于这方面投入的。
“我的领主,瑟菲斯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手下,他办事有效率,知分寸。但是这件事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。为什么您要花那么大财力物力去修建这两条道路?黑锤堡的物产并不丰富,就算修好道路,也不会有太大的收益,我的意思是说,我们收回成本的时间将会很长。”
事务官走后,管家穆罗斯凑过来给罗德递了一杯烧热的开水,同时表达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。他的确有着太多疑问,自从几个月前少领主骑马摔伤之后,他的思路和想法都变得不一样了。连战斗力都有了质的飞跃,穆罗斯不明白,他和其他人一样,抓住机会就问。
“黑锤堡的物产不丰富?那是暂时的,我们不是没有资源,而是没有足够的人手。北部矿区有着丰富的矿物储备,根据那些探矿师的勘测,那座矿场的铜矿储量,以目前的人手挖掘,至少可以再挖两百年。南部的平原地区土壤虽然不算肥沃,但是有溪流流经,可以作为耕地开垦。找一些耐寒的作物耕种,可以保证黑锤堡冬季的粮食储备。海河以北,有大片的黑森林,如果我们有强大的武装部队,便可以组织人手去森林里砍伐树木,要知道,北方的树木可比南方的树木坚韧挺拔得多,是优质的木材资源。帝国的造船厂都喜欢基斯里夫北境的木材。”
接过管家递来的热水,罗德放在嘴唇边小啜一口,缓缓说到。
“这些我都知道,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什么?”
“时间,时间不对……为什么我们不先发展生产,既然我们有能力守住城镇,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生活。等小镇的人口足够多的时候,生产力自然就上去了,那时候,我们再修路也不迟?当然,这是我个人的愚见。”
穆罗斯一边收拾着石桌,一边唠唠叨叨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。毕竟,财政这方面是他在管理,领主一般只知道拿钱,却不管收入。穆罗斯担心的就是罗德花钱大手大脚,没了节制,以为黑锤堡还有小金库……
罗德当然知道,他只是有些时候不愿意说,看到老人家如此执着,便不由得凑近过去,向他道出了修路的真正原因。反正丹尼斯的事都相信他了,更别说修路这件事了。
“你真想知道?”
罗德侧过脸去,一脸坏笑的盯着老管家。这种表情让老管家很不习惯,一般来说,这种时候,总没有好事。
“您不说总有您的道理。当然,如果您要说,我听就是了。”
他挤出一丝微笑。
“好吧,那我还是告诉你吧。”罗德说到,他又喝了一口热水说到——“正如你所说的,修路这件事投资回报周期很长,我们花大量的财力物力去修这两条路,可能需要五年十年,甚至更久,才能拿回我们的成本。但是,这是从经济角度来看。然而,城堡建设从来不是只看一方面的,军事、经济、政治,一个都不能少。我修建从黑锤堡到海德堡和铁环城的路,实际上是出于军事价值的考虑。”
“军事价值?”
穆罗斯若有所悟。
“是的,军事价值。刚刚过去的邪月之战让我充分认识到北境团结的重要性。试想,当初如果我奔走海德堡、铁环城,并极力劝说奥布里和瓦瑞尔领主,我们的城池还能挡住野兽人的进攻吗?答案是否定的。北境的安全依赖于各城邦和城堡之间的密切配合。长城已经荒废,我不指望有生之年卡特琳娜会去收复它。那么,防守野兽人、狼人,甚至是未来可能存在的混沌入侵,就必须依靠北境人民自己。修建这两条道路,表面上是为了增进黑锤堡和海德堡、铁环城之间的贸易来往,实际上,也是为了将这三座城连在一起。商道也是军道。”
罗德说到。
“军道?您的意思是表面上修的是商道,其实是为军队通行做准备?”
穆罗斯问到。
“是的,邪月之战,海德堡和铁环城对应战一点都不积极,就是因为即便黑锤堡真的沦陷,野兽人的威胁也不足以抵达他们的地盘。会有一点,但是不严重。这是奥布里和瓦瑞尔的想法。而现在,一旦商道畅通,三地便等于被联结起来。一旦黑锤堡城破,野兽人和狼人便可以沿着商道奔向下一个城镇。于是,接下来黑锤堡如果再受到什么威胁,我向奥布里和瓦瑞尔请求支援,便多了一个理由。”
“那他们会想到这点吗?”
“或许会。但是这并不妨碍工程施工,毕竟,谁也不知道野兽人和狼人会什么时候再入侵,而商道修好之后的利益是立竿见影的,不仅黑锤堡得以创收,铁环城和海德堡跟着收益。至少,爱好美食的奥布里领主可以第一时间吃到基斯里夫湾的海鱼。而不必吃冰冻过的死鱼。而且,修筑商道的费用由我们出,吝啬的海德堡之主瓦瑞尔巴不得这种好事。”
罗德说完,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笑容。这个春天,许多事都在秘密计划进行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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